Milstein

生死書


在古遠的文明世界裡，智者們探索生死的悲傷，在淚水的閃爍裡，捕捉了幽微
心靈裡的一瞬，用以使此份悲傷，沁泳而至浩瀚之海的玄冥途徑。因為看見了
日出日落，潮起潮退，春去東來，花鳥榮枯，於是體認出自己的軀殼裡藏著一
個靈魂，在這整個大宇宙中不斷的循環。


戰爭打壞了耗費千年建立的文明塔，我們在廢墟中重新站起，從戰火灰燼裡，
撿拾起前人僅存的經典。但是在巨斧攔腰砍擊之下，被腰斬了的哲思卻再無法
完整。就連任何微小的人類的你我，發生在我們身上的小小的愛情故事，都能
輕易的造成不可復原的傷口，更何況是，人類心靈的的聚沙成塔－－仍只是風
吹即垮的膜拜林枷。


一個或許就能輕易打碎我們所有的堅強，恐懼與猜忌總找得到盔甲的縫隙，侵
入我們的軀殼。那當下的苦痛，是無解卻真實。不論是否相信，身體內住的有
另外一個自己，當痛苦到了極致，她便可以羽化脫離，飄然離去。


這是一個孤獨黑暗的世界，無預警的，我們被從未知拋來此處。


其實一切都是單向性的不可逆的，以為的循環便再也真正的不存在了。生命不
再週而復始，星球不再自轉公轉，日光並非源源不絕。世界被冷酷的更合理的
解釋了，這被拋離而來的感覺，一瞬間便強烈的難以承受。那似乎是根植於內
心深處早已知道的認識，只是我們不願接受，我們抗拒接受，抗拒那份殘酷。


生命的創造，使我們感覺到神奇，生命的殞落，我們感到不解。人們說無常，
這一切都是表象，當進入了微弱隱光的甬道，往下一界輪迴，存在的真理才會
明瞭。我卻嗅出背後的隱隱不安，隱藏著的或許僅僅只是，生物本性，如此而
已。


悲劇從此產生，是為了化為文字與戲劇，用以對抗那份不安，沒有解答，只是
讓觀者重現了潛意識深處的恐懼，撫慰心靈。我早就明白，很久很久以前，因
為孤獨在年輕的心理過於清晰了，因此悲劇早已萌芽。


存在意義的消滅，是千百年來，我們悲傷的根源。即使靈魂真的存在，我們的
軀殼裡，居住的總是有份老靈魂。在時空中旅行，生生死死，繼續的探索著。




你還沒有知覺，還沒有意識，便沒有了心跳。他們等待著你的到來，等待了好
久，也許不僅僅只是一個懷胎十月的等待，彷彿你的新生，便可降低些許他們
心中的謎的不安，他們是我所愛的人，他們不應該面對像我這樣的傢伙因為過
分的自以為的思索了而有的悲劇。


我想說：「不應該是你們的悲傷」，可是，那一次朋友之死的痛哭失聲，我不
敢確定，不敢像以前那樣天真而堅強的以為，事情就是那麼簡單。


我想我只是一種不忍，總認為胡思亂想、鑽牛角尖如我，才是應該面對這些難
題，亦是自以為強韌的我所該承擔，而事情其實只是機率，讓樂觀歡樂的妳們
，遭逢此難題。世界不存在定理，不存在神，我害怕這樣的命題。


妳的意義在哪裡？她們看到正被急救全身插管的妳，全都哭了。這個命題太殘
酷在於，答案太過於簡單，而我們害怕那個簡單。


04/14/2007 Milste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