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ying Beethoven-導演對貝多芬的詮釋


「Copying Beethoven」這個片名其實才是真正貼切電影的,導演想要呈現的
是他對貝多芬的詮釋,詮釋的技巧只能說是中規中矩。詮釋的角度雖然不能算
是太特別,卻可以看到導演其個人對貝多芬的豐富的解讀。


電影的前半段是在描述安娜負責擔任貝多芬的抄譜員,並且間接的參與了第九
號交響曲的誕生。後半段則是繼續描述安娜和貝多芬的互動,安妮在這個過程
中從大師中得到的精神上的,哲學上的領悟。


只看前半段的話,會覺得頗有氣勢不足之感。其實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本身已
經是貝多芬靈魂的濃縮,已經是偉大的曠世鉅作了,使得電影(甚至任何其他
藝術)在轉述貝九時,很難超越這份音樂本身的震撼性。


以另一部電影「鋼琴師」而言,導演花了足夠的時間去建立起觀眾對大衛赫夫
考這個人的認同,描述他遭受的壓力的過程,導致其埋下精神分裂症的病因,
因此,當他在彈奏那已成為他壓力的象徵的拉赫曼尼諾夫第三號鋼琴協奏曲時
的病發,銀幕的震撼力才更格外的彰顯。因為拉三是他的父親的化身,他既想
得到父親的肯定,同時又想要掙脫父親的枷鎖掙得自由,於是他選擇這首當初
父親自己想要彈奏,卻沒有能力,於是冀望大衛達成的拉三作為演奏曲,而也
是這份壓力使得他彈奏時陷入瘋狂而病發。而要說拉三本身就是一首瘋狂的曲
子也完全合理,因為拉赫曼尼諾夫自己本身就有躁鬱症病史,當他的拉一首演
失敗之後,陷入完全無法作曲的精神官能症中,直到戰戰兢兢的拉二才挽回自
信,拉二的第三樂章已經嗅出那份脫韁野馬的瘋狂性,我個人感覺,拉三就像
是拉二第三樂章的延伸,而更狂放。曲子本身的故事就如此豐富,所以,銀幕
呈現大衛在彈奏時的瘋狂讓拉三這首曲子藉由電影這個媒介更多添一份新的詮
釋。


而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絕對不是一部電影的篇幅就能囊闊的,因此,雖然電影
中貝九的首演的確在電影裡起了相當大的戲劇張力,但是我認為其震撼度仍然
只有來自音樂本身,而非電影。


看到電影的後段,我才恍然大悟,貝多芬對抗自己的命運,而選擇用積極樂觀
突破的態度,而成就的第九號,只是導演想敘述的篇幅的一環。他的題目是更
大的,對「貝多芬」這個天才的詮釋。


浪漫派在貝多芬之後開展,並且延續了一百餘年,對此導演幾乎沒有任何的描
述,反而導演藉由貝多芬和安娜的互動表達了導演的觀點:

「The vibrations on the air...are the breath of God...speaking to
man's soul. Music is the language of God. We musicians are as cloas
to God as man can be. We hear His voice. we read His lips. We give
birth to the children of God, who sing His praise. That's what
musicians are.」

並不涉入個人情感的表達,而回歸到神的聲音,對比於後人對其音樂中豐富的
情感性的詮釋,這樣的台詞其實是較回歸現實面的(個人認為)。


也就是說,貝多芬自始至終都是服從神的信仰,安妮的出現對貝多芬而言是神
的賜福,全片最大的戲劇張力不是在快樂頌,而是在貝多芬用戲謔的態度嘲弄
了安妮的作品時。而當貝多芬向安妮道歉時,完全有如向神懺悔般的虔誠。在
安妮的幫助下,貝多芬創作了最後五首弦樂四重奏。

「Ugly? Of course it's ugly. But is it beautiful?」

「It's meant to challenge your sense of beauty...I'm opening up
music to the ugly to the visceral. How else can you get to the divine
except through the guts of man? Here. (拍打自己的腹部,但是顯然有下
體的暗示性)See, this is where God lives. Not in the head, not even
in the soul...but in the guts. Because this is where the people fell
him....」

以及後面有段說明自己打破調性曲式的限制的創作。


其實就是現代音樂的理念。前面那段甚至就像是在評論史特拉文斯基(事實上
他就是受貝多芬這些作品啟發甚多)的作品。


導演跳過了浪漫樂派,而直接跳入了二十世紀,而且自始至終,貝多芬的藝術
的形上關懷都是回歸到上帝。個人的情感最終仍然回歸到神,因此他對安娜的
感情,導演完全不涉入愛情,而是以上帝的恩與來詮釋安妮之於貝多芬的意義
。片裡的貝多芬,是沒有個人情感的,如「永遠的愛人」那樣去觀看貝多芬的
情感面,這部電影是完全沒有提及的。


這即是導演真正的意圖:他想詮釋貝多芬的內心,他認為的真實的貝多芬。他
是一個一切情感回歸到宗教的天才,這份信仰讓他的藝術突破了時代,直指未
來,在他之後風起雲湧的,以表現個人情感為依歸的浪漫派,導演完完全全的
略過不談。因為那不是導演對貝多芬的詮釋。所以,最後的賦格曲才是真正的
貝多芬,一個穿越時代的貝多芬,當人們還沉浸在「快樂頌」之中,並且奉為
圭臬的進入浪漫樂派時,貝多芬:「It's finished. This is my bridge...
My bridge to the future of music.」


安娜原本是在「Copying Beethoven」,並且不明白賦格曲的意義,到了片末,
安娜終於領悟到賦格曲的意義。而安娜卻只是個女性,她並沒有進入以男性為
主宰的音樂世界,片末的她獨自走向陽光,帶著貝多芬真正的遺產而去。至於
其他主宰音樂界的人,都只是在Copying Beehoven。


這樣的觀點,其實是頗為特別的。導演的觀點其實頗接近布拉姆斯,對於貝多
芬這道高牆,仰之彌高。對於自己的音樂,以絕對音樂自居標,儘管後人仍然
視之為浪漫樂派的代表。



說了這麼多,其實以下才是影評:


電影的缺點只有一個:敘事的篇幅不夠,細膩不足,淪於對話。安娜的角色過
分被動,有許多精采的發揮,可惜的是沒有整合成一個完整的人,其實導演有
很多非常精采的設計,如第九號交響曲的演出,安娜和貝多芬透過指揮的手勢
作了情感上的互動與心領神會,可惜的是戲連起來之後,概念上略顯破碎,而
使精采的設計的正分打了折扣。


導演的主旨是「安娜說她聽懂了的賦格曲的意涵到底是什麼」,而不是「安娜
怎麼聽懂貝多芬的賦格曲。」使得其實相當精采與豐富的詮釋,在中規中矩的
敘事技巧之下,略顯混亂不完整。


而中文譯名「快樂頌」,則是讓觀眾誤導了導演的詮釋角度,反而讓本是聰慧
的論點,更因為誤導的譯名,而被混肴。


不得不說的是,艾德哈里遜在片中應該是親自上陣彈奏鋼琴以及小提琴,顯見
本身具有樂器演奏能力以及音樂素養,這樣的演員來詮釋音樂家,別的不說,
光是架勢整個就是大勝,第九號交響曲演出時,若不看貝多芬和安娜透過指揮
的交流(這段真的很精采),其實黛安克魯格的架勢,個人認為是被艾德給比
了下去的。


07/05/2007 Milstein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milstei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