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lstein

1.

「即使你知道那是一個陰謀，你仍然要執意前往嗎？」


印明默然不語。


「你的沉默意味著什麼？」


「如果當別人問你，你想做什麼時，你的目光猶疑，言詞閃爍，不敢大聲說出你的目標，你的理想，那無疑的這意味著，你自己都不敢肯定自己所付出努力那個目標 值得不值得，你如果自己都不能賦予它價值的話，你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麼呢？面對他人的質疑，你會有說詞去反駁，但是當對方進一步的詰問時，你卻無法給出更進一步的論述，而用些逃避的藉口，迴避別人對你夢想的質疑，那麼，那個你所努力的東西，是脆弱的，是不踏實的。」


「而你之所以告訴自己以及別人你正在努力前往那兒，只是因為你在逃避，你逃避旁人對你的質疑，基於現實面的質疑，你逃避自己存在於這個社會的現實，自己應該負有的責任，而固執的走在一個不穩固的危橋上。你躲在一個名為「理想」的保護傘下，然後覺得別人都該尊重你，可是你卻無法清楚的說明，那個東西對你的意義在哪，價值在哪，你的信念在哪。」


「你是在自欺欺人。」


「但是，假使你義正言辭的說，你的夢想在那兒，你願意為了他付出一切，忍受眾人的嘲笑揶揄，忍受旁人的奚落與輕視。你告訴我一個賦予你存在性的信念，即使那只是種莫名的肯定與執念，然後說你努力前進的那個目標就是基於那個信念，而且你清楚的明白所謂現實殘酷是怎麼一回事，你知道未來可能到頭來什麼也沒有，即使如此，你仍願意勇往直前，直到你親身證實了那個殘怒，那個現實，那個界線。你其實知道那是一個地獄。然而你說，在地獄的真相被親手揭開之前，你願意追逐那個美好的夢想，因為那是人之所以生存著的，不可或缺的熱情，就像我們年少的愛情，即使隱約明白總有一天會被殘酷的戳破，也要親自去品嘗當中最純然的激情，直到被狠狠的傷害，被狠狠的擊倒。」


「如果你在述說這些時，你的眼中充滿著誠摯的熱切，那麼，我即將早你一步先面臨我的地獄，我明白有那樣眼神的人是一個存在主義者，我無法否定那樣的神聖性，但這個神聖性同時也造成了我因為愛而帶來的地獄，這個我必須親眼看著你走向地獄的地獄，你其實是在凌遲我，折磨我，但你選擇了承擔這些罪惡感。我可以選擇留下，那麼就是我與你一同走在一個可能全盤皆輸的棋局，我可能也認知到自己沒那麼偉大，我可能也認識到自己其實只是個凡人，那麼，雖然我深愛著追尋存在意義的你，只是我不能牴觸我忠於自己，我只能離開，而且你應該要接受，因為你沒資格拖別人一起進入你的地獄。」


「但如果你可能知道那是地獄，而選擇天真的欺騙自己事情不是那樣，你阻止自己去深入思考要不要繼續往下走，也就無所謂面臨「進入地獄」的選擇，那麼，你只是個幼稚的笨蛋。你將不敢正視我的眼神，你無法用堅定的信念說服我，反而只是講些無關痛癢的廢話，要我留下，要我陪伴著你，滿足你在追求名之為夢想的道路上，所遭遇到的小小苦痛，你要我滿足你的懦弱。你根本沒有意識到你正走向的是什麼，也不明白那可能是殘酷的地獄，更不明白你走在這條路的本身造成的我的地獄。那麼，所有上述的高貴的信念，通通與你無關，我痛恨這樣的人，我輕視這樣的人，我也不可能愛這樣的人。如果你是這樣的人，我會離開。也許你其實就是這樣的人，只是我不願意接受，那麼，這是我的懦弱。我的課題將會是，我要如何勇敢的離開你。」


「是的，我一點也不在乎你所追求的到底是什麼，那是否受人尊敬，符合世俗的崇高價值。我不在乎，我真正在乎的是，你是否抱持著信念，而你的追求是基於這個信念，你是否明白反對你的人在反對什麼，而你是否出於信念而選擇承受這些反對，勇敢的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我在乎的是這個，你是個具備著忠於自我的勇氣的勇士，而非逃避現實卻冒充英雄的鄙夫。」


待續（？）
12/24/2008 Milst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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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另一個斷簡殘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