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是人類作為生物的本能。然而人類特有的不只是如此,還包括了對那好奇的解釋慾望。因而我們便會訴諸因果,追查原因,一個原因的背後往往接櫫了另一個謎,因而我們陷入更茫然的雲霧之中。我們追求解答,卻帶來更多疑惑。


當我們提起哲學這個字眼時,常人便馬上用這個詞的聯想去加諸其身:古怪的、鑽牛角尖的、孤獨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自以為是的、帶著做噁的菁英氣息的。但是,並不是因為「哲學」這個詞而帶來哲學的,在這個詞發明之前,人類的好奇以及因為好奇而追尋解答的思考便已經存在。因此,對一個尚不知道哲學這個詞是什麼的青少年來說,我會因為他那因初戀以及失戀的苦惱困惑,那試圖解出愛與不愛之謎──儘管想法可能非常笨拙──而說他也是個哲學家。


每個少年都是哲學家,只是太容易選擇平庸的成為大人。更精確的說,是因為沒能意識到該「選擇」的存在。在許多平庸的大人們仍可看見曾經是哲學家的痕跡,看看那些每天關切著星相、星座、命理、心理測驗的人吧。都急於尋找解答,去解釋為什麼他們不快樂、為什麼最近不順遂、為什麼他(她)不再愛我--我要先排除掉僅僅作為消遣娛樂的人,包括我偶爾也會看看取樂--我所指的是那種帶著認真的相信這些,「別人根據『某些現象』而說的」預言,這當中瞬間看見兩個錯誤:


第一,「別人」雖然根據一套理論來解釋現象,但這套理論是否經得起重複的檢驗?如果星座的排列對甲的性格適用那對乙也該當如是,否則,這套理論就不是可信的,人為什麼要相信一個不可靠的東西?


第二,如果「別人」是「可輕易相信的」,那這個「別人」所指涉的一定不會只有一個人、一個教派,除非能夠確定,所有的別人的理論都是歸一的,否則,我們為什麼要相信這些形形總總各不相同擁有彼此矛盾理論的他人?


我們願意原諒青少年的愚蠢是因為她們不具備足夠的經驗來詮釋自己,然而,對於成年人來講,如果能夠承認自己其實還不具夠足夠經驗時,應當是謙卑的不輕易斷言,斷言「我(或是他)『就是』這般那般。」才是。然而她們篤定的斷言,在我看來,是對「自己」(或是她人)的輕蔑,因為這意味著,他們「隨便地」就斷言,自己(他)就是如此。而這樣的輕蔑,隱隱含著一種意味,那就是,這些「謎」被輕易的解開了,自我的哲學工程已經結束了。這種意味是不是像個無知的孩童,認為自己解答了萬物窮盡之理了呢?那麼這樣的成年人,怎麼能不叫我嗤之以鼻、難以言談、不與為伍呢?能夠壓抑住這番不耐的,是以倫理學的觀點出發來作的選擇。但是,如果我們範圍縮小到僅僅只討論形上的話,這些人的討論是沒有價值可言的。


01/08/2009 Milst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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