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7 廣島

其實我對廣島核爆紀念館幾乎沒有感覺。

絕非我對於那些無辜遭逢浩劫的市民的可悲遭遇沒有同情之心,而是我質疑這樣一座紀念館背後隱藏的意識形態。我向來是懷疑論者,而當這樣一個地方明顯被定為某種基調時,更無法不去追查背後的動機為何。越是嚴肅的議題,呈現為任何形式的作品,我知道,被我的標準所肯定的,幾乎都是遵循著寫實主義。我認為越是深沉複雜爭議的事情,就越應該讓事件被客觀還原,讓觀者自評,這才是真正尊敬歷史的態度。儘管我不否認,絕對的客觀是不存在的,但那絕不能作為藉口,以獲得自由詮釋的權力。

所謂「尊敬」,絕對不是某人說了算的。不管這個某人是不是猶太人,是不是遭逢了核爆,是不是戰勝國。相反的,對待受害者的最大的尊敬,絕對不是一味的給予廉價的同情,口頭上自稱理解。而這類廉價的同情,向來是我最嚴厲批判的。越是尊敬,就越該理性客觀,因為,「我們不是受害者,我們不曾經歷過戰爭,不曾有親友被屠殺,不曾經歷過核爆」。只有真正理解到這樣的前提,才不會有被認為假惺惺的口吻「真是可憐啊!」。諸君可以觀察,那些時時冀求她人給予這類同情的人,遭遇往往絕對不是最悲慘的!而那些看似無事的人,當你稍一挖掘,便會驚訝於其所過往經驗之悲痛異常。

超越了常人認知的「痛苦」的痛苦,才是最悲痛的事情,也因為超越太多,以致於無法表現出常人的悲痛,而顯得似乎沒事了。


把所有責任推給「戰爭」,就是醜惡政客們規避責任的伎倆。在我看來,事情更像是這樣:一群政客用謊言和詭計把持了政府,將抽象的意識形態包裝成簡單的標語,說服民眾這是為了一個偉大的理想,發起了戰爭。而當無辜民眾承擔了這場戰爭的懲罰-原子彈時,這群人見機不可失,趕緊從受害者的身上搶奪來名為「受害者」的外衣而披上,就此規避了當初發動戰爭的原罪。

誰授權這座紀念館用此基調來詮釋這場原爆?當我看著館中影片配上精心編排的音樂以及旁白的沉痛口吻,我只感覺到作噁。在反省「戰爭」這個具有更深層本質的複雜東西之前,人應該先將事件好好的還原,讓各種議題正反雙方都表達無礙,一番冗長且痛苦的爭論後,方才有定調的「可能」,如同德國所做的那樣。而不是先天上就以受害者角色自居,教人忘卻開戰的責任。而某人一但挑起此議題,還得落了個破壞合諧,揭開瘡疤,甚至扣上個「不尊重死難者」的帽子,群起攻之。這樣的模式,台灣人絕對不陌生。

面對歷史的勇氣以及反省,日本,中國,台灣,在我的觀察中,全都失格。

當我去年旅行南京時,對南京大屠殺紀念館毫無興趣,便是一樣的道理。屠殺後有段空窗期,中國政府對此是毫不關心的,直到後來國際輿論慢慢變化,政客見機不可失,才開始撫卹受害者遺族,開研討會,建紀念館。說穿了這個政府才是最卑劣的人,比加害者更可惡,他們所圖的就是利用別人的悲劇以成自己的利益罷了。

至於台灣,我已懶得批判。只要看看「轉型正義」這個詞和「撕裂族群」之同義就知,最大的罪人就是當初我所投票支持的陳水扁。


然而,廣島原爆紀念館的地下室,有個小展間,幾乎沒吸引什麼遊客的展覽,「黑雨」,是倖存者們所畫下的紀實作品展覽。這些業餘者的作品雖然技法拙劣,但是,這才是我真正被感動到,真正觸動內心,真正被震憾到的「真實」。

這些人才有資格討論戰爭之痛,這些作品才是真正有資格放在樓上大堂的東西。這些簡單樸實的紀錄的價值遠高於上頭那些被刻意挑選擺在櫥窗裡的文案或是精心製作的影片。

但這些只被放在地下室,無太多人聞問。


“When the black rain started falling, I opened my month wide to the sky to try to drink the suddenly falling black rain, because I was thirsty, suffocating from the flames that surrounded me, and drank it.”

“Four of my family (father, mother, younger brother and I) were exposed to the bomb at home. On our way to escape from the bombing, the rain began to fall. It was black rain. There were pipes in a grassy area in a marshland. We stayed inside the lay pipes until the rain let 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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