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lstein

回憶如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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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猶如片片散落在河中隨水漂浮游移的水晶，波光粼粼，但已是不可捉
摸。曾經以為的美好，因為爾後的痛苦而被打碎，原本完好的記憶於是不復完
整，當我們回想起那份感動時，也伴隨著那份椎心的痛椘，因此我們從不曾完
整的重新建構，那完整的幸福。

    夢中的浮光掠影是不會理會邏輯因果的，當夢醒，卻怎麼用力也無法完整
的勾勒，意識剛才經歷過些什麼，而只有感覺深刻的留存於心，那些關於妳我
之間的過往已經無法清晰的記得了，像被打碎的水晶在眼前隨水逝去，我們也
許在河岸跟隨，但總有一天會失去。失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後來，你曾經短暫的捎封信給我，後來，我們偶爾會互通電話，後來，我
們在無法確定的時間點，失去了連絡，像被遺忘的風箏，一頭線被繫綁在屋角，
突然的斷了，也無人知曉。說起來，這樣的感傷也是自找。

    我根據僅存的記憶去推理，妳可能已經離開這個島嶼，許久以前，妳從英
國寄了一張明信片給我，告訴我，妳在那裡，看到了古老的城堡，古老的文明
，妳起了一種共鳴，而我在妳的書信裡只看到了妳，以及一種奇異感覺，感覺
這麼長時間若有似無的我們之間斷斷續續微弱的訊號，隨時可以斷訊卻不感到
惶恐。然而後來發現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等到體悟到此生也許再不聯絡的
恐懼時，悲傷的感覺才一下子湧上心頭。

    已經不可能再有什麼請求，因此再不可能有些許的確定感，如同愛情使雙
方產生的默契，一種妳知我懂的盟約。但再仔細回想，我們之間從頭到尾都是
不確定的，只確定的是那些短暫的記憶如那落在河面上的浮葉，終究將往下游
流去。

    我不知道這是否算是一廂情願，偶爾，想到妳的眼淚，總不自覺的也跟著
心酸，也許是哀悼著自己的某些天真以及幻想終被戳破，埋葬著自己早知的結
局，那些自憐，心碎，以及對妳宣洩的情緒，所造成的衝擊。

    數年後的那晚，我擁抱著妳，然後喝的爛醉回家，我聽了妳的故事，並且
親眼看著某種支持著我數年的信仰崩解。我依靠著對妳的愛戀而維持著面對世
界的角度，我以曾經並且持續的熱情為傲。那建立在一份純真無暇之上，不知
不覺的我已經將妳神格化，使妳不再現實，而是變成投射出我性格上的理想性
的符碼，將抽象化為可投射情感的具體，妳於是在我的內心世界慢慢獨自演化，
被我的陰暗面，隱私面，理想面建構成一幾乎與妳本身無關的個體。我們之間
的失聯正好提供了發展的溫床，我反而因為失聯的感傷而更完整了自我。因此
，那次聯絡所得知的事實才那樣強烈，強烈到足以崩解當時的我。

    然而現在想來卻都輕飄不知幾重了，就算再怎麼嚴重的事情，被時間推磨
之後，也變成片段、破碎、漂浮的了。甚至我開始懷疑，我們之間的故事，是
真實的嗎？妳，真的存在嗎？我可能假托了一個朋友，而建立了一個人格，然
後與之對話，並且因為對話而進行反思。

    拿出那張妳寄給我的明信片，上面是妳的字跡，以及簡短的問候。

    是的，妳是真實的。

    不論妳現在在何處，是否今後再沒機會聚首，我都要祝福妳，再不用被妳
過分悲憫的性格所拖累，而引致一次又一次的悲傷故事在妳身上上演，妳不再
受到任何人傷害，也不用再孤獨的承擔冰冷的病房裡，那份終結他人生命的恐
懼與罪惡。

    09/14/2006  Milstein


    後記：聽了一首歌之後想起回憶以及關於回憶之被保存


River of Crystals 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