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lstein

巴黎我愛你－都市新印象


原本對這樣的由十八個短篇組成的電影興趣不高，因為覺得先天上容易流於大
雜燴難以下嚥，不過，有可能是因為我是看DVD，中間還可以暫停倒杯水休息一
下，而不會讓十八段故事跑馬燈似的過去難以消化。


要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內表達一齣故事呢？

把這些故事湊起來，要如何不使整部電影看起來零零碎碎彈性疲乏呢？


第一個問題，就是要排除習以為常的「說一個故事」這個模式，因為你絕對無
法用這個短的時間內說的清楚。而必須要將焦點放在表達一種狀態、一個意念
、一種感覺、有時必須利用意在言外的留白想像，讓觀眾自行去補足那些抽象
的概念。


舉個反例來說，《拉雪茲神父公墓》這段故事，這段故事描述一對情侶，男方
的無趣讓使女方在景仰的王爾德墓前大感斯掃興並且惱怒，導演這時讓王爾德的
的靈魂現身，而讓吵架的情侶和好。這段故事的優點在於王爾德現身的趣味，
但缺點就是過於一廂情願，而且並無延伸至電影之外更多的聯想，因為我認為
導演有點顧著將有限的鏡頭將故事說完整。


但是另一方面來講，過分的濫用留白想像，也不見得就是件好事，如杜可風執
導的《十三區》，我約略感覺導演想表達一種對東方的想像，但是玩的太兇的
結果就是許多台灣導演常犯的不知所云的毛病，而且看在同為華人的我們來講
會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除此之外，我非常喜歡這部電影。相信很多人看完之後都會想著討論「你最喜
歡哪一段故事？」我覺得這很難回答，因為我喜歡的不只一段，而且都代表了
不同的喜歡的感覺。


比方說《馬黑區》這段故事，畫家對沉默的另一個男孩不斷的說話，他有一種
獨特的感覺，似曾相識，像是前生就認識般，而他卻無法精確的形容，可是男
生卻只是點菸不語。導演製造了一種很特殊的韻味，我們一方面感覺到法國畫
家形容抽象的感覺的藝術家口吻，另一方面，不發一語的另一個他更讓我們和
畫家有一樣的感覺，覺得他的特別。等到畫家留下電離去時，我們才知道，其
實沉默的他只是因為法語不好，聽不懂畫家在說什麼。但是他仍然被畫家所吸
引，因此追了出去，想要去找尋那位畫家的身影。



在這段小故事裡，導演製造了小小的誤會，誤導了畫家以及觀眾，但是這個誤
會卻又讓兩人的互動如此的特別，而且仍然讓兩人有了很特別的互相吸引，這
真是一段很有意思，餘韻不絕的小故事。


其他還有很多很不同的感覺卻又很吸引人的故事，而且很難形容那只可意會的
特殊韻味。


第二個問題，如何讓故事連起來之後不顯得零碎呢？


雖然名為巴黎，但是製作者並不是「從巴黎萃取」故事，而是讓「故事發生在
巴黎」，這是非常重要的創作思維。如果是前者，那就會變成如旅遊節目般無
趣的電影，這樣的思維反而會被巴黎本身所侷限住。


這些是「發生在巴黎的故事」。因為電影好看，所以我們對巴黎的印象更為深
刻。如果是「從巴黎萃取故事」的話，那再怎麼好看，仍然是「好看的巴黎」
，而沒有使巴黎有更多延伸的印象。就以《馬黑區》這段故事為例，其實是哪
個城市都可以有的故事啊！但是因為這個故事設定在巴黎馬黑區，而我們喜歡
這個小故事，從此，馬黑區對我們就又多了一層意義了。它原本就有自己的觀
光景點，那些觀光景點必定來自某些歷史典故，而這部電影則是為巴黎多添了
一個典故，一個景點。如果只是把「巴黎我愛你」當作一部對巴黎的讚頌的話
，我認為是小覬了這部電影了。


巴黎是活的，永遠都有新的故事新的印象。


07/08/207 Milste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