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lstein

雨季在惡夢之後開始


我夢見我在一個人群之中，一個會場。人群中有一個異樣男子，他站在另一人的身後，突然拿出大剪刀從他的後頸剪下去，把他的脖子剪斷，身首異處。


人群開始騷動，這時他的夥伴（？）出現，進而控制了整個場面。原本的狀況只是一個神經病發瘋，這時劇情跳躍（沒有邏輯）成一夥惡霸轄持了整個會場，不讓任何人離開。


有很多朋友，全都嚇的面無血色，突然一輛車子來了（？），我將正好在我身旁不遠的兩位女性朋友推上車，逃離現場。在一個岔路，左轉是出去，右轉則是會拐回會場，然而出去的路上已經被看管住，前車之鑑不遠，硬闖是死路一條。我決定右轉，先在裡面兜轉一會再伺機而逃。結果反而進入的巨大迷宮之中，那像是立體停車場的建築體內部，四周是斑駁烏黑的水泥牆壁，但是全是甬道構成，左拐右彎，不知天南地北。我的內心承受了無比承重的壓力，意識裡有個非常清晰的想法：「是絕對無法脫逃的啊！」這個想法成為無限的恐懼，我們再怎麼繞、怎麼轉，最終都會被逮掉殺害。我們會死。


之後夢境又跳躍變成，我拿著一把樂器（吉他？琵琶？），如果我能正確的演奏一曲，我（們）就能離開，因為生死一線，我緊張的不斷出錯，隨時都會死，但是旁人（暴徒的夥伴？）幫腔說情，使我勉強的過關。此時，我已經被死亡的恐懼逼的快要崩潰。


不過此時慢慢的有股想法浮上心頭：「這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會是現實呢？」「這不合理。」意識便慢慢的清醒，然後醒了過來。


醒來時大約五點，天空微微的被黎明的陽光曛亮。外頭是隔戶人家的庭院，突然，鳥兒一下子全醒了，不知名的各種鳥兒齊鳴，非常吵雜。有如身處密林之中，百鳥競相較勁歌唱，頗有一日之初萬物蓄勢待發朝氣蓬勃的清新。惡夢初醒的我，情緒還難以平復，餘悸仍存。屋內昏黑，鳥雀異樣的吵雜，霎時有如超現實的另一個異夢。還在清華的時候，熬夜直至黎明，宿舍外頭是樹林，當時也是如此光景，眾鳥突然醒來，百鳥齊鳴。如今鳥聲揪揪，使我突然想起那時的年少歲月。我錄下了鳥鳴，便又昏沉睡去，這個惡夢讓我等於沒有入睡，因為恐懼而更加疲累。


再醒來已是八點，窗外卻是傾盆大雨，雨聲淅瀝，斗大的雨滴打在窗簷，幾成噪音。前晚悶熱，這時突然變成濕寒。並不意外，因為新聞早已預報雨季的到來。雨阻絕了外界，隔離了我城，我感到精神萎靡，想要坐守孤城，不想冒雨跋涉上班。直至水越堤防，流溢滿盆，才再做打算。


雨季就這麼開始了。


黎明的嘈雜鳥鳴，是百鳥的雨季預告吧。天空將被灰髒水氣所佔據，翅膀將被強酸雨水所侵蝕，下雨的日子將不能飛翔，唱歌也沒人聽見，於是焦躁的鳥兒唱起了卡拉OK，宣洩著雨季來臨的無奈。


雨季開始在我的惡夢之後，從小到大，我的惡夢都來自同一個原型：那清晰異常的「不可逃脫」之事實的認定。使我驚恐、甚至曾經使我不敢入睡。


雨季就這麼開始了。



05/06/2008 Milste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