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lstein

早上經過售票處時，我詢問過售票小姐，每個準點有從東口停車場（就在售票處旁，昨天我們下車的地方）發到屯溪的旅遊大巴。退房前我們再問了阿姨搭車回屯溪的資訊，阿姨說多半是打車到縣城後再轉車過去，在村西口過橋就有巴士在那邊聚集了，省的我們拖行李箱過去。打車過去黟縣兩三塊錢，至於停車場開出去的旅遊直達巴士，阿姨似乎不知道這班車的存在，只姑且的說我們也去西口那邊招手攔攔看，可能會有吧。

我們選擇更相信售票小姐，也是因為東口停車場聚集的巴士很多，就算沒有旅遊大巴，隨便也可以找到前往縣城換車的巴士。但是心情多少有點緊張，因為我們希望今天就能抵達蘇州，深怕到了杭州後沒趕上往蘇州的巴士。前一晚上網查過大巴資訊，但不算太有把握。

於是跟來的時候一樣，我們辛苦的拖著行李廂橫跨村子，村子的路都是石版，輪子無用，大多時候只得提著沉重的箱子。

大約十點五十分抵達停車場，一位師父見我們的模樣就趕忙上來搭訕詢問要去縣城嗎？一個人十五塊錢，見我們不怎麼搭理，他仍鍥而不捨的追問，終於我開口說了黃山（屯溪），他便貌似著急的說巴士要到下午一點才有，還不如到縣城換車，在那邊隨便找都有去黃山的車。

我半信半疑，這時便跟女友講好，我先往前跑過去查看，行李則由她代為看管，也等於是緩兵之計。出外旅行，到了這種較鄉村的地方，面對資訊不對稱的劣勢，我們必須儘可能的獲得資訊已下判斷，讓掮客們居中牟利的空間縮小。

我看到一輛車況很好的大巴，牌子上寫著屯溪，司機正要開車，我趕忙上去問，他說十一點發車，快上車吧。我要他先等我們一下，他說他移個車到外頭一些。我往回走，和巴士正好亦步亦趨。女友正等著，還沒走近我就說：「十一點開車。就是這一輛。」師傅們一哄而散。她說：剛才見我跑去前面偵查，師傅們馬上急的主動降價，一人兩塊。

其實，攬客沒有不對，到黟縣換車也確實是可行方案，但實在沒必要騙我們說要到下午一點才有車，這樣的行徑就令人不大爽了，對於這類私家車師傅，總之別太相信他們，這是多次旅行經驗之下不變的真理。

這班到黃山的旅遊大巴是由新國線公司所經營，車況很好，司機態度也不錯，開車前還整理了車子，並詢問大家要不要塑膠袋，笑笑的說「等一會兒上級要來督察」。看來，因為這家新國線經營的線路是以黃山為中心，因此品質把關要求較嚴，私家車和面的質量根本不能相比。

一進到屯溪汽車站就有師傅上前攬客。我們的資訊劣勢在於：我們不敢確定抵達杭州後還可以有車轉往蘇州。於是這種隨開隨走的黑車就有了考慮空間。

我們又使出了一樣的計策，女友留著行緩兵之計，我衝進站內詢問最近一班開往杭州的巴士以及票價。還有一個小時，票價方面則符合師傅的說法，他們並無多誆車錢。

「就等你們兩個！」

「馬上就開，前面直上高速公路」
「車子就在外面等，馬上上車馬上就走」
師傅口沫橫飛的說著。

我們決定省這一個小時的時間，越早走越好。

依照經驗通常是這樣的：這類車會等在車站外面，人滿就開。

師傅領了我們出去，走到大馬路的對面，卻還要往前到一個站牌處。但卻不見車子的蹤影。在大太陽底下我們走的滿身是汗，儘管師傅和氣熱心的幫提行李，但在我看來仍是想要拖住我們的動作。

我們以為站牌那邊的五六人也和我們一道，結果他們上了計程車離開了。等了十分鐘車子還沒來，掮客們把我們交接給一位年輕師傅後就離開，而這位年輕人則忙著電話接洽。這期間我們不時詢問：「車子還要等多久啊？」「不是說就在車站外面嗎？」「能不能載我們到杭州北站啊？」（車子都是發到杭州南站）

師傅說什麼車子爆胎，正在車廠換輪胎，很快就好了。我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所謂「就差兩個人，馬上就走」這一點我們決定的前提，根本就不存在。年輕師傅攬了計程車，載我們直接過去車廠。這時我們臉色都沉了下來。師傅也不斷的說些有的沒的。到了破爛車廠，看了大巴外觀，感覺不妙。女友也越來越覺得不好。
我去小解一番，回來之後就做了決定。

巴士內裝是少有的破爛，到了令人傻眼的地步。之前詢問過車況，師傅含糊帶過。
問有沒有冷氣，說「把窗戶打開就好了，不用吹冷氣。」如今真相大白。

「師傅你這車真爛啊！」女友直言不諱。

可能是傷了自尊心，開車師傅以及年輕人語氣也不好了起來。

「想要換車，也要有錢啊」
「你們都可以來黃山旅遊了，這一點錢算得了什麼？」
「我的樣子，像是在騙人的嗎？」
「……」

這輛車不開往汽車站，也不像之前所說是直接上高速公路，還開往火車站，一副就是要沿途攬客的態勢，原本不是說就差我們兩個，馬上上路嗎？把我們載離開巴士站，也就不能回去搭原本公家巴士，這種連哄帶騙的宰客手法著實令人不爽。對於我們的抗議不搭，師傅還說：要不搭火車過去杭州也行？差點想叫他去吃屎。

「我們不搭，你得把我們送回去。」

師傅也火了
「我們也不做妳這趟了，你現在就可以下車。」

女友也不甘示弱
「反正你們把我們從哪裡帶過來就得把我們送回去。」

你把我們載過來，現在還要我們自己出錢打車回去，這有道理嗎？一時僵持，兩邊無語，女友轉頭問我，忖度已久說詞的我說：「我們不搭你這個車」

「一開始說馬上就開，結果呢？一下子要我們等，一下子又給我們載到修車廠，現在一副又要攬客，我們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在你這裡？」

「現在搭你這個車根本沒有省時間，那我們為什麼還要搭？不如回去搭公家巴士。」

原本一打二的局面，變成了二打二，而且理直氣壯，對方也無言以對。最後他們不情願的付了十塊錢給我們打車回巴士站。事後回想，這幫人真是惡劣，每一個字都不可盡信。在外旅行，一切還是依據可信的資訊為先，雖然保守，但至少踏實。另一方面，雖然自己也累積了一點旅行經驗，但是那份據理力爭的氣勢卻是在回到日常生活後日漸消弱，在這個節骨眼，息事寧人的懦弱就顯現了出來，幸好最後還算有所表現，也扳回一城，但我仍要對於自己的態度做些檢討。衡量局勢，理直氣壯，才不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回到車站，很快的買好了票，驗票進站，上車坐定。車子的品質跟剛才那部簡直天淵之別。一番波折，如今總算踏上前往蘇州的路。

高速公路路況非常好，進到杭州南站之後，隨即就有接駁車開往杭州北站，幾乎沒有浪費時間，上車沒多久車子就開了，抵達杭州北站後，買了往蘇州的車票，沒多久就搭上車了，看來前一天是我多心了，從杭州到蘇州的巴士非常好搭。

千里迢迢總算抵達蘇州，還弄不清楚東西南北，我們拖著行李在繁忙的大馬路邊的公車站牌邊查詢往留園的交通，前晚電話預定的明涵堂青年旅社就在留園附近。公車站牌邊等車的人很多，有幾位也都熱心的讓我們問路，不過這裡位於城南，往留園的交通並不順暢，大多不知道怎麼去，只說先到城內再轉車看看。女友直接跳上公交車問司機，態度不佳的一位女司機冷冷的回答，可搭九三三路。但奇怪的是遍尋站牌上並沒有九三三路公車的牌子。

再跳上另一輛公交車問了另一位，得到的答案一樣……沒多久真的來了一班九三三路公車，我們趕忙跳上去，坐定後，才慢慢淡定下來。我一邊看著地圖，很快的就大概弄清楚蘇州的輪廓：護城河顯然是古城的四個邊界，我們原本在城南，現在往北進城，然後轉而往西出城，到達留園。

到了留園下車，再打電話問青年旅舍怎麼走？我們最後花了一點點錢打的過去，因為已經不想再拖著行李走上半小時的路……


蘇州山塘街



石路步行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