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lstein

內湖的炎熱午後

    自從大學搬到新竹以後，生活重心就逐漸轉移到新竹了。此時內湖的發展
也一下子變的非常快速，這段期間，每回來一次都可以感覺到它的改變。直到
有一天在台北車站被工讀生欄下來填問卷，他看到我填的住址之後就恭維兩句
著說：「哇，你住內湖，那裡很優耶！」當下我心理還蠻複雜的，因為在我小
時候，內湖的生活機能不大好，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作為孩童而言，擁有那
些兒時回憶，還真的是無可取代的珍貴。而現在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都市新貴紛
紛湧進的高級住宅/商業/科學園區，想著小時候騎腳踏車到處跑到處玩的湖泊，
山丘，還有小朋友自以為的探險(現在內湖園區一帶，以前完全是個不知道裡面
有什麼的神秘荒涼地帶)，現在變了許多，湖泊：湖旁蓋起很多豪宅進駐很多
經濟狀況不錯的人；丘陵：被剷平該起了豪宅，事實上，這些丘陵都是一倚傍
在湖的四周，因此以前的我還會生氣說，這些人把我們以前郊遊的後山剷平了
蓋房子，然後住在裡面每天看著湖，不只如此，從湖的另一側看過來，原本應
該是一整面的山巒，現在被這些高級公寓給挖掉一小塊了。

    被外地的人進駐，把原本的美景當作商品販賣，然後消費這些美景的本身，
就是破壞了這些美景。

    不過，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子的啊。

    我不是那種喜歡以老住民自居然後在那邊耍老感嘆著「一切都變了啊！」
的傢伙。(也許以前曾經有過)，因此一切多半還是靠著樂觀其成的角度來看待。

    內湖的地形先天上就有了封閉性，三面環山，一面則是基隆河流過，有如
一個畚箕地形，閩南語中，「湖」即有形容此地形之意，「內湖」之名就是因
此而來。在這基隆河沖積而成的平原之中，的確也留下了許多的湖泊池塘，這
些湖在早期即作為灌溉之用。地形封閉造成了開發較晚，直到民國五十七年才
從台北縣內湖鄉併到台北市成為台北市內湖區。在台北市的都市計畫之中，整
體動能是將產業慢慢東移，也造就了今天的市政府一帶的東區商圈的繁榮，而
在東北方向的內湖區則是被保留要用作未來東區開發的一個腹地之用。因此有
禁建令，建商建案無法進駐，這，造就了內湖的淳樸風貌，也使我的童年裡，
「台北」在當地人口中仍是個外地。比如說：「你明天要去哪裡？」「我明天
要去台北啦！」這樣的對話。

    方才提到的基隆河沖積平原之中，河道彎彎曲曲像蛇一樣爬在當今內湖科
學園區的區域，也就是我小時後孩童們好奇的神秘雜草叢林地帶，在黃大洲任
內提出並進行了截彎取直工程，意圖解決水患問題，更重要的是，這個計畫案
能夠帶出的龐大商機，畢竟，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能「變」出一大塊地出來，
聽起來是很誘人的。

    不過當初也小看了這塊地的潛力，只規劃為低度密集的工業用地而已，內科
的規劃是後來才更改的。我還記得國一時我還和一個好友激辯著這塊土地的開
發會帶給我們的衝擊，我記得我用有限的辭彙訴說著家鄉景色的變化，那種美
好淳樸的記憶即將成為過往再不復存之感慨後，他只淡淡的說：「這裡能夠開
發的更進步，有什麼不好？」讓我為之語塞‧

    不過事實上，開發仍然是略為延遲倒是真的，除了基隆河截彎取直工程之
難度，以及河岸新生地低度工業區變更規劃為科學園區的案子，最重要的就是
捷運內湖線的延宕。最初木柵線試車時的火燒車事件，讓議員們群起譁然，使
原屬一期工程的內湖線也隨之凍結。在淡水線、板南線等順利營運之後，內湖
線仍然遲遲無法復工，因為這期間又有輿論出來，希望全線改成地下化，這案
子一來一往之間，評估、協調、公聽，七年光陰就過去了，最終得到的結論卻
是維持原案。

    最近工程延遲了，出問題的地點就在我家附近，開挖之後，地下管線跟原
本設計圖不符，一大堆管線亂七八糟堆放著，路東挖西挖，我想該不會工程師
實在也沒辦法乾脆這塊區域全都挖挖看了吧？

    大埤湖

    這個湖承載著我滿滿的回憶。

    小時後，會騎著腳踏車到裡面晃，會拿著釣竿漁網去釣魚，或是從湖邊一
條小石階上去，在小山裡面烤肉。(現在想想還蠻危險的)，到了高中，則喜歡
一個人沿著湖畔慢慢的走，走到康寧路，走到德安那裡自己一個人逛一逛，路
上買了小吃，再慢慢的走回來。冬天，總是下著雨，總是雲霧繚繞，往山上望
去，霧濛濛的很美，少年總是敏感，可是卻不確實清楚那種感覺，隱約來說是
種淡淡的難過，卻又不知從何而來，為何難過，只好拿著日記本盡情亂寫。

    某個十一月，家裡吵架，我受不了大聲吼我爸，就被趕出來，只好跑到湖
邊的長椅上睡覺，超冷。某一年，還穿著建中制服的我，喝醉酒，在湖畔小白
宮那邊打公共電話給她，把她母親都嚇壞了，使她傷心的哭了。

    有一年颱風特強，另一個湖：大湖因為一些人為疏失造成了湖水倒灌，周
邊住家的人被淹死於地下室。大埤湖雖沒出事，但公園管理處人員當時將大湖
的水幾乎抽乾，進行疏濬工程，不知道是不是一起開標還怎樣，大埤湖也進行
疏濬的工程，工程進行到一半，水全部放光，在那邊清土疏濬，工程竟然停下
來了，停了很久，湖裡面的沙洲都快變成丘陵了，醜的要死，聽說是有貪污勾
結之事傳出。折騰一段時間之後就又復工，工程結束之後，湖水水位降低不少，
而且湖岸加上了步道，並且用那種自以為是的方法，原本是單純的有著平緩的
泥攤可以讓水陸兩棲的蟲類和兩棲類上下的湖岸，變成用石磚硬生的搭上，使
的湖水與湖岸被隔了開來，整座湖變成一個大型景觀人工池似的，加上水位變
低，真的是死氣沉沉許多。

    (待續)

    2006/08/06    Milstein